张值是一位有思想的画家,作为一个思想者,1988年他在黄山参加中国现代艺术研讨会时,就清晰地看出50年代出生的艺术家和60年代出生的艺术家的不同点,就像人们谈起王怀庆的绘画时说王怀庆是“煮熟了的鸡蛋”,也就是说王怀庆很难挣脱他自身原有的束缚。60年代出生虽然也接受过传统的教育,但他们是在开放的年代成熟。当时全国各地都有新潮美术团体,可真正走下去的没有几个。但是,无论是50年代还是60年代出生的这些画家,张值认为要想在艺术上取得更大的成就,只有两条路可走:其一是深入到中西方的传统艺术和现实生活之中,感悟艺术、感悟人生,打好坚实的基础之后,再图新的突破。其二完全融入西方最前沿的艺术之中彻头彻尾地改造自己,让艺术得到新生。我非常惊讶的是张值当时那么年轻就看到了这一点,同时在他的绘画上也发生了很大的转变。当时他在《美术》杂志(1988年第1期)和《江苏画刊》杂志(1988年第1期)发表的作品《少女》、《卧着的女人》等,都带有抽象构成的风格,没有太多的思想内含,最多是一些观念性的理性绘画。这之后,他一下子深入到现实生活中去写生,我觉得能做到这一点很不容易,因为那时候没有画家去写生了,把写生全都抛弃,都不要现实生活、不要写生,只要画自己就行,当然画自己也是一种生活,但这是生活范畴里很小的一部份。
进入90年代,张值到了中国最贫困的山区去体验生活、去写生创作,这些作品让我非常感动!因为他画出了山村的朴素和厚重,以及中华民族的那种质朴的性格在他的作品里很好地体现出来。他并不像一些画家那样对景写生,他是带着自己的审美,怀着朴素的情感,理性地面对山区的一草一木;不像有些画家,比如前不久我去广州参观一位画家的展览,他画了许多写生,都是千篇一律,不动脑子,几十年都不变,我觉得没什么意思。但张值是一位有思想的画家,他毕业于中央工艺美术学院,是吴冠中先生的学生,移山倒海、移花接木的手法在他的画中得到了非常好的运用,他用这样的观念来重新组成画面,我认为这批画画得很质朴,看了让我感动不已!画得就是好!我非常喜欢。可以看出从80年代末开始,他就走上了扎扎实实的艺术征途,而不像85思潮的许多艺术家那样江郎才尽,很早就断送了艺术生命。
张值的绘画从80年代到90年代是第一个大的转变,这种转变是他从室内走向了室外,从抽象的杜撰走向了大自然,走向了现实生活,这使他的作品一下子有了活气,有了生命力。像90年代他在园明圆画的系列作品“林间透隙”,以及后来在吉林老区画的“野春草短”系列等作品,已经不是对景写生,他对篱笆、树和远山的结构处理很讲究,还有房屋和栅栏的线与面的关系在画中处理得很恰如其分,这也是中央工艺美院毕业生的长项,在他的油画中得到了很好的融合。
90年代末开始,张值的艺术进入了第二个变化期,那是从油画转向中国的水墨画,我看了入选全国九届美展的中国画《金风秋影》,是纯正的中国传统山水。但是到了新世纪画的《京园秋色》系列作品就从山水转向了风景,是用西方的观念和彩墨的手法来表现对象,在他的作品中把油画和水墨画得到了很好的融合,他画中的技法也得到了很好的融化,你分不清是油画还是彩墨,不同的只是材料,他的色彩和线条都用得很好,水墨、彩墨、油色在他那里变得得心应手,这样就铺垫了他以后很自然地用写生的方式来画油画。90年代这一时期他是对生活积累和技能的完善阶段,还有完成了中西绘画方式的转换,转来转去出现了一种他特有的表现手法。到了新世纪,他的“景变阴晴”系列作品开始有了大的变化,在画中出现了短笔触的排,并且把中国画的留白运用到油画之中,我认为这很有意思。他去年下半年去巴黎之后画的“彼岸印迹”系列,已经完全摆脱了西方油画以笔触摆排的方法,运用了中国画的黑线条和放纵的皴法,一切都变得随心所欲起来。我们知道要把中国画的水墨和西画的色彩相结合得很好是很困难的,但张值在这两个方面反复大胆地实践,并且取得了很好的效果,真是难能可贵。
最后的一个阶段是“激情空间”系列作品,这一系列完全是在颂扬一种生命,王端廷先生认为这一阶段是张值在借中国的笔墨来重新书写西方的艺术史,而我觉得雕塑本来是一个静止的永恒,而张值用他的笔把他复活了,他画活了,让观者通过他的画来体验雕塑的一种生命,一种生灵与生灵之间互动。前不久我看到一个留德的内蒙古画家刘永刚,他把文字变成雕塑,他把文字竖起来成为一个永恒的雕塑,这也很了起。所以张值把雕塑表现成现在这样带有鲜活的生命,也是一种很好的创造,在他的这些油画中把中国画大写意中放纵的帅气和气势表现出来了。西画是讲究空间,而中国画是讲究生命的力量,这些在张值的画中体现得很好。另外他在色彩的运用上也很独特,他的画运用的是冷调子和灰调子,而不是用热烈的色调,就是“激情空间”他的色调也不是很热烈,但他内心的热情很强烈,表现出来却很冷静,这可能是他的一种性格所至。
张值在2007年画的女人体与城市,在他的画里人与城市一起成长,而城市也因人而活起来了,从他的画中可以看出人离开了土地,进入了城市的孤独感,那种无所依靠漂浮在空中没有着落的感觉,让我感受到了当代人与城市与物质之间的一种关系,或许张值不是这样的创作起因,但我从中感受了这一点。他的这些画又回到他以前的理性之中,用感性的手法来表现对当代人的生命和生活的思考。所以从张值的“激情空间”前一部分在巴黎的狂放、帅意的表现,到后来理性表达,处理画面也更为妥当。我觉得张值还在路上,走在路上,他的艺术还在走,他的绘画的发展给我们提供了许多可贵的研究资料。比如在他的绘画里解决了中西绘画融合的一些问题,在绘画观念上,西画着重于具体形态的刻画,而中国人讲究的是生命精神的境界,在绘画的表现方法上,西方人讲究体面的空间关系,而中国人讲究的是用笔的写意,是一种精神。张值在中西两种绘画体系之间的交差融合上做了许多很有价值的探讨。比如水墨和色彩的关系,他大胆地运用了许多黑线来构成画面,线和色彩的关系他也处理得很讲究。因为中国水墨和色彩结合之后水墨就很难显现出来,而张值的画中色彩和水墨处理得恰到好处。我想张值继续沿着这条路走下去的话,他的艺术会更加纯正、更加成熟。在此我祝贺张值成功!
陶咏白 (中国艺术研究院美术研究所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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